教与学

故事之于电影，如甘霖之于庄稼

——《你好，李焕英》影评

朱达斌

《你好，李焕英》是贾玲作为导演的首部电影。得益于感人的故事素材，细腻的叙述手法，以及精巧的情节设置，《你好，李焕英》这部电影的起点就已经非常高了。可以说，这部电影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

电影故事素材真实感人，其取材就源自导演贾玲的亲身经历。在本片的故事中，贾晓玲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失败者的形象存在，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让母亲开心过。在一场不期的车祸中，母亲李焕英重伤住院。贾晓玲在母亲病床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并因而通过梦境穿越回母亲正值青春的年代。贾晓玲蔚了弥补母亲遗憾，在这场穿越中做了许多趣味而不乏真情的事。故事的最后，晓玲发现原来弥留之际的母亲李焕英也一同穿越而来，深思其因，是即使跨越了时光，仍涓流不息、熠熠生辉的永恒母爱。

电影故事取材优秀，其锦上添花的叙述手法也可以说是心思细腻，而所谓的小心思便是导演对“穿越”元素的点缀式应用。“穿越”这个近年来常用到甚至有点俗套的故事情节，该电影在使用上不落窠臼，并没有像“清朝后宫里头的滑轮鞋”那样，夸张突兀地强调“穿越”的存在。如此处理，作为影片情节启动按钮的“穿越”元素必不会喧宾夺主，观众们也能更好地聚焦于体会故事里的真情流露。同时，在《你好，李焕英》里的“穿越”，是通过细节来体现的（如：电视票）。这些细节的无处不在，使女儿贾晓玲作为穿越者之于当前年代的“格格不入”，和作为“二次经历者”李焕英的“泰然自若”，都得到了很好的烘托，而这二者间自然形成的对比，更是为故事后面贾晓玲发现母亲穿越的重大转折，以及随之而来的情感爆发提供了至关重要的铺垫。可以说，本影片在核心故事的叙述上如此丝滑顺畅，深得观众的代入感，得益于导演对“穿越”点到为止的拿捏。由此，个人认为，这种对于主题元素的应用手法，才该是合格的影视人应了解并掌握的。不管是“恐怖”、“搞笑”、“科幻”、“穿越”还是其他各种不一的主题，只要是影视作品，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都更应该聚焦于情节本身，而非让情节为主题服务。反观目前市面上的国产影视作品，大都反客为主，为了快钱噱头而大搞主题营销，不论是角色台词还是故事经过，全都为了标签而服务。可以说，《你好，李焕英》的上线，在一定程度上也打破了目前影视圈里这种不良的创作风气。

除了叙述手法的成功，电影情节的起伏设计也非常值得细品。电影在前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完全是铺垫，和故事最终要表达的主线——母爱，没有直接的联系，它的目的是要将观众的思路代入故事情节和角色人物上，想起所想，思其所思，使得观众更具共情。当然，长篇铺垫后再在最后小部分进行大角度的转折，这样的设计对于观众来说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放在影视作品中更是冒险之举。但《你好，李焕英》的起伏妙就妙在主人公贾晓玲内心独白的展现上。导演和编剧始终不忘地显露着贾晓玲对母亲人生的纠结和惭愧，并将这种内心想法碎片化，作为线索穿插在前篇的大段铺垫之中，使得每个支线故事都成了主故事的强有力支撑，观众在后半段的转折中也不至于产生太“撕裂”的观影体验。而在影片的最后二十分钟里，与“使遗憾圆满”的俗套恰恰相反，紧紧呼应了前篇诸多伏笔的转折超乎了大部分人的预料，如此设计使许多早已完全代入贾晓玲这一角色的观众迷茫、惊讶，感动，在影片结尾的情感升华中深深不能自拔。这样的多重情感宣泄，是层山叠嶂的，是刳心雕肾的。作为观众，我印象中最深刻的片段就是结尾处的无声胜有声——朝阳依旧升起，但病床前的母亲已经离去，窗外的叶子也已缓缓落下。简单的镜头语言表达了太多太多，不禁让早已代入故事里去的我陷入思考：岁月再冷漠也冲不淡母亲对儿女的舐犊之情，但作为儿女，在时光的匆匆流逝中又应该如何感念这份母爱？由此可见，《你好，李焕英》在前半段的大篇铺垫处理大胆又不失细腻，后半段的情节反转和情感升华更使得前面每个戏剧化的支线故事显得别出心裁，可见导演和编剧在起伏设计上的巧思。

当然，《你好，李焕英》也存在着能让人挑剔的瑕疵，那就是“冷特”这个角色的设计于他本身而言并不丰满，可谓败笔。如若纵观电影剧情做比喻，《你好，李焕英》的故事可以比作一锅鲜美的鲫鱼汤，而“冷特”就如同鲫鱼骨里最细碎的鱼背刺一般，既熬不出白肉的脂香，也煮不出主骨的精华。他游离于核心故事，在好几个支线故事的叙述中也几乎是可被替代的，甚至是可删去相关情节的；缺乏存在的必要，甚至还稍显突兀，影响了整体观感。究其根本是因为该角色的设计空有皮相而无骨肉。在整个电影情节里头，除了一段和贾晓玲“亏欠父母，自我忏悔埋怨”的共鸣外，就再也没有贴合到故事中去、为情节的丰满发挥作用了，甚至连这段共鸣，也可以用厂里的其他年轻人来替代，由此可见，该角色在设计上的失败。虽说在《你好，李焕英》中，“冷特”这条“小鱼刺”并没有影响“鲫鱼汤”的甘香鲜美。但这样的角色设计，应是现实主义文学创作者们需警惕的，不管角色之于故事情节紧要与否，他都应该是皮肉和灵魂兼备的，而不应让他成为作品中如鲠在喉的存在。

综上所述，《你好，李焕英》有优点，有缺点，整体而言瑕不掩瑜，创作精美，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能够在故事选材、叙事手法和情节设计几个方面都可以称作上乘的佳作，它在叙事上能够将观众成功带入故事，所讲述的故事也能引发观众的共鸣，是一部温馨感人的好作品。

（朱达斌，文化传媒学院2019级汉语国际教育13班，指导老师曾文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