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与学

一缕黑烟从旧村中蹿出，或许因为旧村几乎都是荒废了的破瓦房，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不曾留意。火渐渐地烧起来了，火焰就像想要从瓶子里挣脱出来的魔鬼般不断地向四周蔓延，越燃越烈。燃烧的声音、爆破的声音、崩塌的声音、人们呼喊的声音……就像一曲复杂的交响乐，吵醒了这座安静的村庄。

“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来帮忙救火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达子。达子是个孤儿，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是为数不多住在旧村的人家，起火的也是他们隔壁家的旧柴房。闻声而来的是旧村的几户老人跟阿四叔。他们有的端着洗脸盆，有的提着水桶，但仅凭这几个人的力量，对于这嚣张的火舌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达子，快去找你郝仁叔帮忙，让他带抽水机和水管过来帮忙救火。”阿四叔看着越燃越烈的火焰，心想这样来回地从河里提水也不是办法，便着急地喊道。达子慌忙地应了声“好”就往郝仁叔家跑去。郝仁叔家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农业大户，有十几亩田呢，所以家中有抽水机。村子里除了郝仁叔家有，阿青叔家也有，只不过是路更远。

达子气喘吁吁地跑到郝仁叔家，这时郝仁叔刚从地里回来，正吃着午饭。

达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起——起火了，郝仁叔，我——我家隔壁起——起火了，阿四叔——喊——喊你带抽水机去——去帮忙救火。”

郝仁叔头都没有抬，只是冷漠地说：“要救火就打119，没看见我正在吃饭吗？”

“郝——郝仁叔，求求你帮帮忙。”达子哀求道。

面对达子的哀求，郝仁依旧事不关己地吃着饭。达子看着冷漠的郝仁叔，气急败坏地跑了，往阿青叔家跑去了。达子简单地跟阿青叔说明情况，阿青叔二话不说，就骑上摩托车，搭着他和抽水机去帮忙。

此时，火焰已经把这座柴房烧得摇摇欲坠了，达子家院子的篱笆也烧着了。端着脸盆、提着水桶的大伙，焦急地在河与柴房间来回奔跑。奈何火势太大，尽管他们很努力，但打来的水依旧无法控制住嚣张的火舌。因此，他们看到抽水机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毕竟有了抽水机，从河里抽水灭火会更加省力、更加迅速。

大伙刚把蔓延的火阻断，把水管对准大门口的时候，忽高忽低的火舌中隐约看见了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但都只是默契地扑火，只有阿青叔说：“那可能是个孩子，房子快塌了，先救人。”紧接着，他又一把夺过王奶奶的水盆，把水当头一浇，急急忙忙地冲进去。此时，阿四叔抬起水管，很默契地配合着他前进。谁知就在阿青叔钻进房子的时候，门梁突然戏剧化地砸了下来，把拿着水管的阿四叔给挡在了门外。阿四叔一边拿着水管扑火，一边焦急地望向里面。

房梁塌了、瓦片砸落了……，房子崩塌得越来越严重了，大伙既着急又害怕，终于在阿四叔要冲进去的时候，阿青叔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蹿出来了，他低着头，弯着腰，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团花花绿绿。刚刚钻出门槛，他脚下一软就突然倒下了。人们去接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怀里努力想要护住的那团花花绿绿真的是一个孩子。即便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依旧是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孩子。乱哄哄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这不是郝仁家的郝善吗？他怎么在这里。”但这句话没有引起大伙的注意，孩子兜里掉出来的火柴盒——也没有引起注意。大伙都在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救人的救人，灭火的灭火。

后来，救护车来了，消防队也来了，火灭了，但阿青叔和孩子却依旧在昏迷。

在家休息的郝仁叔接到消息后，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他看着躺在病房里面插满管子的一大一小，既懊悔又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地在门外流下一串串冰冷的泪珠。